[中关村在线音频频道原创]很多年前的那个6月,毕业似乎跟我有关,又似乎跟我无关。考研失败,也没打算找工作,寻思着来年再考一次,所以在毕业季反倒显得稍稍轻松了一些。同宿舍的同学有的找到了工作,6月开始已经去单位实习,白天在宿舍见不着人;考上研的要么整天待在宿舍打麻将,要么陪着对象出去到处逛,像我这种既没找工作又没对象可找的闲人,距离来年的考试时间又长,这个阶段看书看不进去,索性也加入麻将大军,打牌之余顺便整理一下个人物品,毕竟月底毕业典礼之后,学校就要强制毕业生离校了。
我已经在学校家属院租了一间屋子,打算毕业离校之后搬进去准备下一次考试。虽然是小规模的搬家,但整理打包一下东西还是有必要的,四年时间多少也积攒下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,一股脑搬过去显然不现实,该卖的卖,该扔的扔,该留的留。那么哪些该卖?哪些该扔?哪些又该留呢?据说不善于处理旧东西的人做事总会优柔寡断,似乎我也有这个困惑。
从需要留的东西入手相对比较容易。本专业书得留下,其他一些自己喜欢的书也要留下,剩下的书都可以卖掉,不少非专业教材反正知道再也不会看了。大部分CD碟和磁带也得留下,为了买这些东西,我几乎在大学期间的每个周末都要去市里的音像店淘一次碟。电吉他、效果器和吉他音箱还得留着,自娱自乐就靠它们了。衣服鞋子自己留一部分,送给学弟一部分。自行车、旱冰鞋、多媒体音箱这些就用不着了,可以拿到6月开市的毕业生跳蚤市场上卖。
早上睡到自然醒,然后去跳蚤市场卖东西。整条跳蚤市场分布在从宿舍到食堂这一百多米的路两边,学弟学妹们中午下课吃完饭后就会过来逛逛,有的教工家属也会过来凑热闹。摆摊的毕业生大部分都是给钱就卖,有的还免费赠送。这些物品五花八门,有很多东西都是经过了好几届毕业生之手,一届一届传下来继续发挥余热。像课本、书架这些都比较抢手。我的一些书、CD、磁带摆出去后没几天就卖完了,倒也没几个钱,卖了回来转手又打牌,玩完大家将赌资买了雪糕。
无所事事的快乐与忧伤
做什么事情非要让它有意义吗?从小我们就被教育做事情要有目的,这样就不是浪费时间、浪费生命。可这样的观点真的就不可质疑吗?为什么我们不能坦然面对和享受无所事事呢?现在回想起来,成年之后唯一的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就是当年毕业季那两个月,对,就是什么也不想做,每天起床也不计划什么,脑子最大化放空。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,身心都处于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,而现在我再也找不回、也不可能找回这种状态了。
自行车卖掉之前的那段时间,右脚刚好做了小手术,走路不便,每天就骑着车子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到处溜达,倒是发现了一些自己之前从没去过的角落。道路两旁的大树挡住了午后的阳光,光斑星星点点洒在胳膊上,湖边树上的知了大声叫着,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。无所事事固然快乐,但离分别的日子越近,心中的忧伤便越积越多。吃散伙饭那天,我胃疼得厉害,勉强喝了两瓶啤酒。几乎所有的人都喝多了,笑的,哭的,吐的,没人再注意自己的形象。
人一天天的走,和我留下来一起复习考试的几个同学暑期都不打算回家,于是就去送同学们。有的不让我们送,因为不愿意面对离别。有的我们会送到火车站,临近暑期,不少学生考完试已经回家了,车站里的人很少。等车的时候大家还有说有笑,等把同学送上车,隔着车窗玻璃挥手告别时,车内的人有的已经泪流满面。你和同学可能闹过矛盾,可能曾经互相看不顺眼,但在离别面前,这些已经都不重要。时间和距离的残酷性在瞬间被领悟。
直到车缓缓离开站台再也看不见车内的人,我们这些送别的人才缓步回校,一路无话。每个离别的人带上车的行李都是压缩到最小,能精简的都精简了,但那张毕业合影大家都小心翼翼装好,生怕将它弯折。这可能是每个人最轻的一件行李,却也是最难卸下的行李。照片上的人意气风发,未知的未来向每个人敞开,人们还没有体验生活的艰辛。那是我们最美好的一个年纪,一切刚刚结束,一切又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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